2023年10月4日星期三

永遠的告別:從前的我們

這部從前的我們(Past Lives) ,是朋友很早陣子給我看了Trailer,很喜歡,覺得一定要看。然後早陣子在新加坡出差,周末不用工作,就跑到電影院看了。

有點年紀的我,在愛情世界裡有點經歷的我,對於愛情對於人生的看法,不一樣。只是,當你還會明白,有些曾經在我們生命中出現的人和事,看似放下,實質念念不忘,因為沒有得到過,就算過得不錯很知足也好,再次遇上,還是會砰然心動。

故事並不複雜:原本叫娜英的Nora(Greta Lee)與海星(劉台午)既是住在同區的朋友也是同學,更加是從小玩到大青梅竹馬的兩人,十來歲的那時,互相喜歡,連雙方的父母都知道。大概若果不是從事創作的娜英父母希望有更好的發展選擇移民,兩人應該會相戀。因為知道要移民,雙方母親讓兩人來個愉快的一天約會:都是開開心心的遊玩,累極了拖著手乘車離去。海星不知娜英原來要走,娜英對於移民這回事沒有太大感覺,直到某天海星知道她要離開,兩人道別,沒有留下聯絡的方法。

十二年過去,娜英因為移民改了英文名Nora並隻身在紐約發展其話劇作家的事業,而遠在韓國的海星則完成了兵役。Nora有天跟母親閒聊,提到好像是海星曾經在Nora父親的Facebook留言尋找Nora(因為她的父親是個導演),Nora知道就好奇地在Facebook跟海星聯絡。於是,這對十二年前的「小情人」再次連上了!可以肯定的是海星對於他眼中的娜英念念不忘,而究竟Nora又是不是一樣呢?可能是,又或者,她移民好一段時間,除了跟父母以外都沒有機會說韓語,跟海星不自覺地找到那份親切與熟悉,兩人開始一段好似是Long Distance的戀愛:用Skype各自遷就對方的時差而聊天,哪怕網絡訊號不夠好,只要能見能聊,什麼都不重要。他們都渴望對方能夠來見面,但同時兩人也要顧及事業——或許這樣說,究竟這段戀愛,要不要那麼義無反顧呢?

你可能會覺得,兩人的愛不夠,但,這都是他們在那時的選擇。終於Nora選擇放手,而海星亦跑到中國出差幾年。Nora遇上了另一劇作家Arthur(John Magaro),而海星亦遇上一名中國女子成了戀人。

Nora跟Arthur成婚了,而海星則沒有與該女子開花結果。

又過了十二年,海星決定到紐約旅行並跟Nora聯絡。Nora跟Arthur婚後住在一個細小的Apartment,過著平凡相愛的日子,對於海星,Nora也對Arthur解釋是一名認識很久的朋友來紐約旅行。

兩人終於重遇,是二十四年後真正的重遇。

海星在紐約的短暫旅行只有幾天,這亦是電影最精彩的部份:兩人在公園見面,那份好像老朋友但又有點什麼的相互反應,看似Dead air但各自帶著千言萬語的表情非常耐人尋味。Nora帶海星到處遊玩,最後也忍不住問海星:「你為什麼來紐約?」而海星亦坦白的表示:「我想再見你一面。」

再見你一面,我知道你已經結婚,我想再見你一面。

回到家的那個晚上,Arthur這位我非常欣賞的丈夫,沒有妒忌,但也沒有裝作什麼也不介意,用他平實的方式去問Nora,我是否那個邪惡的美國丈夫阻礙兩個早在廿四年前種了情根的男女重燃愛火,有沒有後悔跟他一起,而Nora很理智而明確的表示,我愛的是你,愛的是跟你一起的日子。

Arthur表示明白兩人的關係,他飛了那麼久來見妳,我絕對不會阻止。

這段戲,很真實,也很屬於兩個劇作家的對話。

海星離開前的晚上,三人到酒吧喝酒。Nora坐在海星與Arthur中間,本來也是充當著雙方的翻繹讓三人互相溝通,但慢慢她跟海星聊到忘記了Arthur。就正如電影開首是酒吧這一幕,卻是從其他顧客也瞎猜三人的關係一樣有趣。我喜歡那時的Arthur:識趣,諒解,同時亦相信妻子,對妻子的愛投以信任一票。

最後Nora陪海星等Uber來接他到機場離開那幕戲,兩人的對話是很很很讓我心痛的,大概是這樣:

海星說:「我來到這裡明白了,韓國對你來說,太小了,所以你必須離開,而我喜歡這樣的你」

「你愛著的Nora不在這裡,是廿四年前的娜英,那個她,跟你一樣遺留在過去。」

「我知道的,十二歲的我,愛過她。」

兩人相擁,像是各自放下了很多很多的過去,然後,一段不長不短的無言對望。

有人會希望像某些老土愛情電影一樣,兩人忍不住吻下去,但這電影沒有這樣破壞氛圍,就用這段不長不短的無言對望,充滿張力與濃得化不開的情緒,在那輛Uber出現,海星離開了。

Nora慢慢步行回家,看見坐在樓梯等她的丈夫,她的情緒崩潰了,抱著丈夫濠哭。這不是她不愛Arthur,而是,她對海星,她對過去的種種回憶,正正式式要道別了。

幾位主要演員都演得很出色,才能讓這部沒有很戲劇化的電影,淡淡地擊中我及很多觀眾對於愛情對於過去的不知名的遺憾或無奈,然後,黯然歎息,不知為何,心會隱隱痛,但未必是想起哪個人。

香港還在上畫,我的確有機會再看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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