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社會病了,病的不止是因為我們面對很多問題,而最重要是我們面對問題之餘社會似乎有一種趨勢再鼓吹名為保護主義實為盲目排外。我們當然知道,人為了保護自身的利益而產生的自我防衛機制是很正常的一回事,不過除了保護自身利益之外,是不是有些朋友一下子在標籤一些人成為敵人,我們要力抗他們的存在呢?
今天讀到蔡子強先生在明報寫的文章,他以一部名為《阿漢正傳》的印度片內容寫了一篇很藉得我們細讀與反思的文章,名為Good People, Bad People, No Other Difference。
(轉載自明報)
過去一星期,我看了一齣讓自己感動的電影,那是《阿漢正傳》(My Name is Khan)。這齣片被形容為印度版的《阿甘正傳》,但其實片中的寓意卻比《阿甘正傳》更為深遠。
做好事抑或做壞事,其他都無關宏旨
主角阿漢是一個患有自閉症,但心地善良、天資聰敏的印度人,雖然不諳人情世故,但卻待人真誠。母親死後,他到美國投靠早已移民的弟弟,因緣際會,與一位美麗的單親媽媽結婚,另組新家庭。本來三口子生活美滿,但人生無常,發生了911事件。阿漢是一名回教徒,他的宗教背景,從此讓他以及家人飽受歧視及欺凌,為別人犯上的惡行而背負上十字架,夫婦更因此出現芥蒂和嫌隙,最後家裏更發生了慘劇。
她太太在傷痛欲絕、心力交瘁之餘,再無法負擔這個十字架,因而叫他離開。但天真爛漫的阿漢便問太太說,那麼幾時可以回來?太太賭氣的說,除非他能見到總統,在他面前說一句﹕「My name is Khan. I am not a terrorist.」就是這樣,阿漢便展開了歷盡艱辛之旅。
片中有兩幕,在今天這樣分化的社會,尤其發人深省﹕
阿漢年少時無知,試過貪得意加入了「唱衰團」,整天把「唱衰」印度教徒的順口溜掛在口邊。有一天,當他又在家中「貪口爽」時,被母親聽到,便立時嚴肅的把他拉到一旁。母親在他面前畫了兩個火柴人公仔,一個拿著棍子,一個拿糖,再問阿漢,哪個是好人,哪個是壞人?他毫不猶豫的說,拿著棍子的是壞人,拿著糖的是好人。母親再問他,那麼,哪個是回教徒,哪個是印度教徒?阿漢茫無頭緒,說分辨不出來。母親說關鍵就是如此,做好事的就是好人,做壞事的就是壞人,是否回教徒或是印度教徒,無關宏旨。
母親﹕Remember one thing, son. There are only two kinds of people in this world. Good people who do good deeds. And bad people who do bad. That's the only difference in human beings. There's no other difference. Understood? What did you understand? Tell me. Tell me.
阿漢﹕Good people. Bad people. No other difference.
不錯,人與人之間,只有一處分別是重要的,那就是做好事還是做壞事,其他宗教、膚色、語言等分別,都無關宏旨。
天堂大門的唯一門檻
片中也有另一幕﹕阿漢為了要見到總統一面,來到一個為非洲飢餓兒童籌款的餐會。原本receptionist看見他的一副寒酸相,便說餐券要500美元,希望藉此讓他知難而退。但當他掏出辛苦掙來的500美元時,receptionist再說這是一個基督徒的聚會,不歡迎其他教徒。阿漢沒有強人所難的硬要闖進,他只是把500美元謙卑的放下,並說﹕「Please keep it, for those who are not Christian in Africa.」
是否很non-sense?我想神的眼中,只會看到一個分別,那就是,有人選擇濟人之急,有人卻選擇袖手旁觀,這也是天堂大門的唯一門檻,其他族群分別,都無關宏旨。
香港局勢讓人憂心忡忡
我曾經認為香港是世上對不同族群最為包容的一個地方,但近日事態的發展,卻不容我不憂心忡忡。
因為雙非嬰兒和自由行政策所造成,對香港社會容納能力所造成的衝擊,因著D&G禁拍風波、港鐵進食罵戰、北大教授孔慶東罵港人是狗等風波,而火上加油,引來一次大爆發。據報道,上個禮拜,有本地人組成「唱蝗團」,在廣東道名店和旺角行人專用區「快閃演出」,一邊唱歌,一邊高叫口號,沿途「唱衰」內地孕婦搶床位、搶奶粉,以及旅客隨地大小二便等行為,惹來內地遊客不滿。
至於網絡上的罵戰,更是無日無之。據報道,有網民甚至不單止把內地孕婦描繪成蝗蟲,還設計出大肚蝗蟲圖案,極盡醜化的能事,甚至聲稱要以此製作海報,並貼在遊客區,向內地旅客抗議。結果,這些消息和圖案又在內地討論區及微博瘋傳,造成兩地的進一步撕裂。
我想大家都有責任叫停這些行為。
不要讓不相干的人背上十字架
孔慶東是孔慶東,其他祖國同胞是其他祖國同胞,更何況香港也一樣有出言不遜的人。或許有內地遊客會在地鐵車廂內進食、不守秩序,但類似的港人也不少,最近自己才在地鐵月台親身碰上,被人用嬰兒車從背後撞上,而對方竟然還惡人先告狀說自己不需要道歉,而其口音顯示他是一個如假包換的香港人。我們千萬不要上綱上線,一竹篙打一船人。
如果一個行為要不得,那麼任何族群的人做這個行為,也同樣要不得。我們要批評的是這個行為本身,而不是扯上當事人以外其他並不關連的人。一個祖國同胞做這樣不對的事,不會比起一個香港人做,要來得可惡。
不要只為宗教、膚色、語言,以及族群,而讓無辜的人,為了別人所犯的惡行,而背上十字架。
這是《阿漢正傳》一片的主旨,也是歷史上無數悲劇的一大教訓。
Good thing. Bad thing. There is no other difference important.
我們所畫所寫,就如一面鏡子
我們當然可以在政策層面,討論雙非孕婦的問題,以及香港醫療系統和資源的承受能力,也可以討論自由行的問題,以及在基建及社會配套上能否承受得來,有必要,我們還可以提出把有關政策放緩,甚至堵塞政策上的漏洞,但把別人醜化,例如以蝗蟲的模樣醜化,卻是萬萬要不得的行為。
其實,我們畫的東西、寫的東西,就如一面鏡子,在那裏,我們看到自己。
我相信「將心比己」。香港人最愛出外旅行,如果我們不希望自己到海外旅行時,也被當地人當面「唱衰」,如果我們不希望自己那些移民到加拿大、澳洲等地的家人、親戚、朋友,也被當地人醜化為蝗蟲,那麼,請大家自己也不要這樣做。
A way that heals, not a way that wounds
我想起美國總統奧巴馬,以及他的一篇動人演說。
去年1月初,美國發生了嚴重槍擊案,民主黨國會議員吉福茲(Gabrielle Giffords)在一個政治集會上被開槍擊中頭部重傷,案中更有6人中槍身亡,這宗慘劇轟動全美,事後也惹來各種上綱上線、互相指摘的言論。
就在此時,奧巴馬發表了一篇演說,指出在那一刻最重要的,是停下來,想一想,確定這些爭論到底是在治癒傷口,還是在把它進一步撕裂﹕
「it's important for us to pause for a moment and make sure that we are talking with each other in a way that heals, not a way that wounds.」
奧巴馬指出,只有一個更加文明及誠實的公共討論,才能讓國家面對挑戰。
「Only a more civil and honest public discourse can help us face up to our challenges as a nation.」
或許,有時我們真的會被一個人的言論,或者某些人的行為,而弄得怒火中燒,但我誠懇的希望大家,能夠停一停,想一想,究竟自己正在做的,是在治癒傷口,還是在撕裂傷口?我們正在進行的,是一個文明的,還是一個橫蠻的公共討論?
在很多人怒火攻心的這一刻,我誠意推介他們去看看《阿漢正傳》這齣電影。
我最近一直想寫這個思想:我們別那麼非黑即白,我們別對人不對事,我們要的是要求政府面對目前問題盡快處理解決。是的,有自私的內地人夾硬來港產子,有財大氣疏的內地遊客在香港態度囂張行為失禮,我們都要記住:你希望你日後到外地,因為做了些東西被人指責之餘還要認定香港人就是失禮無品嗎?你希望下一代就這麼不要問只要信的覺得內地人全都應該過主,自動波的歧視別人嗎?
別讓仇恨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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